但舍近求远,也可不必,比如先农坛、天坛、清宫、景山、北海、南海一类的地方尽可酌量拨作各种学府之用。拿这些地方来做国立学府总比做别的事 用有意思些。近处实在无法可想,再从别处想法也不为迟。
英国宿舍制度为天下冠,这是我们应当取法的。但统一宿舍问题是不必特定学区才能解决的。近如协和医学,远则南开大学的宿舍不是办得很好吗?私立学校能如此,国立学校何尝不可如此?其所以不能如此的缘故,一因办学者无计划,二因教育当局不能为经济上的援助。只要经费有着落,教职员精神贯注,何不可一举而成?岂是要特定学区才能办得到呢?
说到剑桥、牛津二大学之“醇风”,这是他们七八百年的历史的势力养成的。我们要想有剑桥、牛津之学风,断非短少时间内所能勉强造成。物质环境不过是许多历史势力中之一种,即使特定学区是个正当的办法,他对于学风养成也只能有一部分的贡献。
孤桐先生末了说:“京内各校,鸟衔狗续以成之,应需设备,无一可言,或者如天之福,有款当前,衔焉更衔,续然复续,斯仍为因陋就简之局,不离事倍功半之讥,别起宏规,庶臻完善。”京内各校的校舍,确应根本改造。但必定要在颐和园左近“别起宏 规”,把京中国立学校一齐搬了出去,使学术与人生离婚,我是不敢赞成的。“别起宏规”是应当看各校的情形各选合宜地点去办的,不应当囫囵的拿一个特定学区来笼罩一切大学。孤桐先生本想合并八校(结果似有九校产生),消极方面行不通,转过头来倡特定学区之议,简直是一个合并八校的积极方略。所以特定学区与合并八校是一而二、二而一的计划。北京八校一小部分应当合并,我是赞成的;全部的合并,不但是做不到,即使能做到,也是有害的。要用特定学区来合并八校更是有害的。北京八校之由合而分,由分而复,有他历史上不得不然之情形,也有事不必需而可以用精密计划避免之情形。现在再要把分过家的人凑合起来叫他们同居,也得要把他们在历史上演进演退的情形详细考查一番,然后可以知道他们是否还有完全同居之可能。如今这番功夫没有做,凭空创一个囫囵的合并八校论,又凭空创一个囫囵的特定学区议,未免令人发生一种隔靴搔痒的感想。